旧日约定

社恐但超想和大家聊天,年龄不小但文笔依然稚嫩,学习任务多但不会放弃填坑

【七狮】寒不改叶 XXXXI

四十一

本章算是赛文对过去每一次他替赛罗和雷欧做决定的回溯

 

一个高大的蓝色身躯倒下了,就在他的面前,赛文清楚的记得,那正是他的舅父,奥特之父的弟弟,同时也是这场祸乱的始作俑者。伴随着纷争的平息,那个号称实力不亚于奥父,以一己之力煽动整个蓝族叛乱的人,后来就连名字也甚少再被提起。

 

赛文作为歼灭行动最重要的参与者之一,同时也是手刃祸首的人,理所应当的得到了众人的赞许与嘉奖,但他心底除了因为取得胜利而翻涌的喜悦之外,却也萌生了一丝犹疑和后怕,别误会,他对那些蓄意破坏和平的无耻小人从不会心存怜悯,无论再给他多少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都会亲手除掉那个给家园带来战火的叛徒,但他总会想起那个人气息断绝之前可怖的神情

 

那时候为了平息叛乱,更为了让那些无辜受到牵扯的蓝族能够继续在光之国与其他种族和睦相处,已经接任宇宙警备队大队长一职的奥特之父决定通过假意投诚的计策来铲除罪魁祸首,这样既可以避免大规模作战产生的伤亡进一步激化各族群之间的矛盾,又能够从动乱的源头釜底抽薪

 

而赛文作为与双方都有这样一层亲缘关系的人自然成为了不二的人选,虽然这期间不乏有凶险的时刻,但好在最后他取得了那个人的信任,他们约定在大战的前夕,由赛文带领警备队的其他人员向叛军投诚,从而使得胜利变得唾手可得。被极度的自负和即将一雪前耻的得意蒙蔽了双眼的人自然同意了赛文的提议,殊不知他等来的不是对方主力的倒戈,而是一场对他筹谋已久的绞杀。在那场最后的战斗中,赛文连同警备队其他成员前后夹击,终于趁那人不备时击中了他的要害,赛文眼看着那个曾经被他称为舅父的蓝族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里还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咒骂,不久便没有声响。于是这场由光之国内部掀起的动乱就在双方都还枕戈待旦的时候算告一段落了

 

说来不禁令人惋惜,赛文刚来到叛军的营地时,差点认不出眼前的蓝色巨人是在他小时候抱过他的舅父,大概相由心生吧,那副曾经熟悉的面孔狰狞了许多,即使在不知道自己被欺骗的时候,也能够在他的眉眼间读出些刻薄的残忍,赛文知道,是对权力无休止的贪欲侵蚀了那个曾经贡献不凡的战士,可那时还很年轻的他对此只感到后怕,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却又不知道不后悔杀死舅父的自己是否太过冷血,他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被未知的诱惑所侵蚀,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害怕自己的其他亲故再有走上歧途的,他又不得不亲手结果他们。于是不久后,赛文便已休养身体为由辞去了警备队的所有差事,逃到宇宙各处未知而美丽的繁星之间,潜心游历,成为一名恒星观察员,直到宇宙里发生了更大的动乱,奥特之父紧急发来的奥特签名才将他从宇宙里的某个角落喊回了光之国

 

那之后一切便又照旧了,战斗亦或者维护宇宙的和平从来都是战士的职责,可惜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通过杀戮才能完成,赛文没有抱怨什么,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有一次实在不走运,在后续增援没有赶来的时候他们又撞见了些‘游勇散兵’,精疲力尽的人对上气焰嚣张的怪兽,到底是难以讨到什么便宜。他的左臂在战斗中脱臼了,可向他袭来的密集攻势让他也腾不出空隙来接上自己的左手,冰斧被他紧握在右手上,奋力朝一个个怪兽砍去,而那些狂躁的怪兽也‘礼尚往来’地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痕,也许是身体应激的保护机制,他几乎忘记了疼痛,当他清理完最后一只怪兽后,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等他再度转醒过来,他早已身处银十字之中,还没有等他为自己大难不死感到庆幸时,赶来看望他的佐菲便告知在他昏迷期间他们共同的养父母以为他不会再转醒过来,于是极度悲伤之下便用他的基因创造了一个孩子

 

赛文忘记了自己当时如何回应的佐菲,他没有设想过——他就这样有了一个孩子,他这样一个人,竟然有了孩子。可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呢?那是赛文最开始顾虑的问题,可转眼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陪伴在这个孩子身边,等他身上的伤大多痊愈,他就会再一次回到暗无天日的战场,直到他再一次被送回这里,或者再也回不到这里,那时候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在他不在光之国的日子里,如果这个孩子因为他的缘故被徇私报复又或者——!赛文没敢再想下去,他打消了认下这个孩子的念头,赶忙叫住正要离去的佐菲,与他约定再不让这孩子的身份被其他人知晓,

 

等整个病房安静下来,赛文这才看向尚在胶囊里初具雏形的光团,内心的歉疚和惭愧骤然到达顶峰,他不确定自己这样朝不保夕的人还能否有再见到这孩子的机会,又唯恐自己这样冷血的家伙迟早会伤害到这个小生命,一时心底五味杂陈,难以言说分明

 

“难为你了,要成为我的孩子”

 

离开光之国之前,他给他的孩子取名赛罗,既然自己这样的父亲注定不能带给他任何的优越与偏得,那至少让他远离那些残酷与危险,一切从零开始,让这个小生命自由的去追寻自己的人生

 

那之后,他又在刀尖舔血、九死一生的日子里摸爬滚打了很久,等到他可以放心的回到母星,才在一番旁敲侧击的询问下在光之国的学校里见到了已经在读小学的赛罗。他其实很早便听说了赛罗的功课并不十分理想,对此赛文既惭愧,又有些惊奇,惭愧的是他幼时的功课也有些堪忧,惊奇的是赛罗竟然也恰好的‘继承’了他这一点,大概这就是血脉的连接吧,他当时如此想,莫名的感到幸福

 

走到教室门口,他看见有着红蓝两种体色的孩子正在教室里与同伴嬉闹在一处,正当他想要走进去,头上的冰斧猛然毫不客气的撞在了教室的门框上,好悬摔了一跟头,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因为充斥着战斗的日子里,他不得不时拔下冰斧来应对任何时刻都可能到来危机,以至于他都习惯了自己除去冰斧的身高。

 

他本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是抬手揉了揉冰斧与脑袋衔接处,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实在是无足称道,可当他再想走进那间教室时,他原本自在的手却突然僵住了。头上的冰斧也好,他的双手也罢,都终结过太多生命,其中大部分是扰乱宇宙和平的怪兽,却也有反叛的亲朋故旧,他们无不死在他的手上!

 

突然间,他仿佛被冰斧‘烫到’一般收回了手,一时感到呼吸困难,他将双手在眼前摊开,近乎不敢置信地看去,红色的皮肤仿佛随时都会溢出鲜血,他毫无章法的将手交叠在一起,狠狠地搓了搓,却仍然是鲜红的一片,如何也抹不去,就在这时,他听见已经有孩子注意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大脑一片空白的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躲起来,而他的确也那么做了,那天奥特赛文狼狈地逃出了学校,如同失魂落魄的丧家之犬一般。在无人的角落里,他第一次落泪——即使过往再绝望他都不曾如此无助,金色的泪水遮不住手上的红,正如他不知道这样一双手该怎么拥抱他的孩子?

 

后来他又去学校看望了赛罗多次,只是他从此便打消了走进那间教室的念头,他看向赛罗有时快乐有时苦恼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他自己的幼年,双亲亡故时他还很小很小,虽然奥父奥母收养了年幼的他,但他永远记得那种不会被时间冲淡的痛苦,他难免会想,对赛罗这个孩子来说,有自己这样一个父亲本已未必是件好事了,难道将来有一天,还要他为了失去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而感到难过吗?

 

“我失去了父母,弟弟还有星球”

 

这是当初在海滩上,他和凤源第一次见面时后者对他说的话,那时的赛文还不知道这个青年会在他往后的人生里掀起怎样的风浪,彼时的他只是感谢这样一个青年能够出现在他的生命,在他最无能为力的时刻,帮他守护好这颗美丽的星球。

 

但不掺杂任何感情的说,就保护地球这件事来说,当时的雷欧实在不算是很好的人选,赛文看得出他也曾受过良好的教导,但这些技巧在面对怪兽时却因为实战经验的匮乏而不免沦为花拳绣腿,当然这也在正常不过了,赛文曾想过要循序渐进,做个和蔼可亲的老师,直到没有完成训练的雷欧莽撞地出现在怪兽面前差点失去生命,赛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能辜负这颗被他视作第二故乡的星球,也不能让这个怀揣着一腔热爱的青年在他的眼皮底下折戟沉沙,于是他选择将自己的情绪抽离出来,尽可能只留下一个严肃的皮囊和一纸苛刻的教条,他希望这些能够逼迫雷欧尽快的成为能够独挡一面的战士,而在那之前,他会用生命做最后的保障

 

“自己的性命一定要保护好,但决不能以此为由牺牲更多性命”

 

赛文仍然记得他当时这样告诫一旁正刻苦训练拳脚的雷欧,可当他面对街道上因为怪兽肆虐而危在旦夕的人们以及面前正要冲上前去赌上性命的凤源却迟迟做不出抉择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

 

一直以来,赛文都将地球和其上的生灵视作他最重要的东西——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可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个青年的生命竟也在他心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倘若那天的情形没有迎来转机,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作何取舍,但赛文清楚的是,当他想把这两者同时摆在天平两端的时候,他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曾经的赛文并不知晓爱上一个人是怎样一种感觉,他也从没设想过这样的事情,可从那一天起他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自卑。当雷欧在战斗中越来越游刃有余,耀眼而明亮的身姿也将那个只能躲在一旁的他衬得越发残破和无能,他不知道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球上还能苟延残喘几日,于是他打消了将心事宣之于口的念头,处事也因此变得不合章法,他开始绞尽脑汁、甚至一度不计原则的答应雷欧的各种请求,他意识到了,只是没有停下,与其说他在纵容雷欧的任性,倒不如说他是在用包括性命在内所有可以付出的来让这份爱恋在自己心底少受一份苛责。

 

但这份谨小慎微的虔诚没能让赛文得到太多的好运,或者说,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只是对于那段惶惶不可终日的岁月来说,想要迎来真正的完满终究还是不够的。在圆盘生物巨大的破坏力面前,念力的苦苦支撑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不能以战士的状态死去而感到不甘,剩余的时间只能论秒来计算,他计算着凤源和其他队员要安全逃出去可能需要的时间,全然没有意识到那也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当他再一次从银十字醒来,他知道自己侥幸生还了,与劫后余生的狂喜不同,赛文对此可谓喜忧参半,对一个战士来说,死是容易的事情,可活却没有那么简单,他有太多在乎的事情可以让他付出性命,却没有什么能成为他必须活下去的理由*,终于他还是认命地打消了旧事重提的念头,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从银十字醒来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侥幸,如果让他们在乎的人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为自己哭泣,那他如何也不能安宁


这便是赛文自认为没有后顾之忧的全部人生了,他曾经不无自嘲地想,虽然他一生注定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少幸福,但至少,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让他们不必因为自己离开而得到悲伤。

 

这样的想法一直扎根在他脑海深处,直到不久前,所有被他安排妥当的轨迹出了错,他眼看他的孩子满不在乎的将手伸向等离子火花塔的核心,直到被制止时仍然振振有词,他发现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青年离开时脸上却挂着泪痕——他们过的并不好。如果他们只是怨恨自己,那么赛文不会有任何的抱怨,可他们却不该过的不好,赛文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疼痛的额角昭示了睡眠的极度匮乏,但他仍然没能找到自己得以补救的办法



ps:说实话,这一章本来想让赛文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但还是没成功,他太自洽了,即使我在这章让他回顾了自己每一次替人做决定的事情,却还是感觉他这样意识不到自己到底哪里有问题,他固然没有考虑到这些被他保护的人的感受,可他本来自己也没有要求过别人考虑他的感受,他就是那种自己心底有多少负面情绪都不和别人倾诉的人,以至于构思的过程中我都开始觉得,他不是做错了,只是他不得不做出太多的决定从而暴露了自己的缺陷,一开始的时候,与其说他在替别人做决定,倒不如说在那个节点(赛罗刚出生和雷欧刚来到地球),由不得他不做出决定,虽然后来他确实有犹疑的时候,但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赛文也不是,他有他的担忧,也只能说他顾及得还不够全面吧。所以让这样一个人自己意识到他该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实在超纲了,所以这一章只能尽可能让大家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做出这些决定,下一章借助点他人的智慧,不然真的不会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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